《宗上所述》——【童年卷】 2~留在奶奶身边

文‖宗卫华


留在奶奶身边

依稀记得奶奶说过,母亲在生下我没几天,就同父亲回去河北省怀来县沙城镇上班去了。

 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年代,一周只礼拜日休一天。好像也没有那多假期,产假似乎也没现在长,没细问过。

  父亲是上山下乡出京的。听他说,先安排去的山西,而后才调去沙城。那时候,户口随人走,因此最后由北京户口变成了河北户口。

  母亲是沙城本地人。跟父亲同在沙城钻机厂工作,之后结婚,再然后有了我。

由于沙城只是个小城镇,自然气候环境都不佳,干燥少水,多风多扬沙,总体经济条件比较落后,医疗设施可想而知。

  所以母亲是到北京待产的。到我降生,产假也休完了,不得不赶回去上班。

  母亲本打算带我一起回去的,但奶奶疼孙子,坚决不同意。加之沙城的生活条件哪里比得了首都北京?母亲不能违背长辈意愿,也就同意了。

  由此,我便留在了奶奶身边。

不要以为北京人都很富足,得分住在什么地方。

  我出生的时候,北京人还基本上集中住在二环以内。出了二环就都是郊区。

  以长安街划界,以北称为“北城”,以南称为“南城”。

  有钱有势的人都住在东城区和西城区,即所谓的“北城”。别看朝阳和海淀现在如此繁华,那时候也属于郊区。

  同在二环里属于所谓“南城”的,就是崇文区和宣武区。因历史原因,所谓的穷人都集中在这两个区。

  那时候,北京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评说:“东富西贵”,即东城富人多,西城贵人多。和另外一句:“穷宣武,破崇文”,即宣武很穷困,崇文很破烂。

  非常直白鲜明地表明了那时北京城的鄙视链。

  而我就出生在崇文区。

  可想而知,我所处的家境也就是一般家庭水平。

  事实也确实如此。住的房子位于磁器口东南角的那一大片平房区。

  北京老平房区内的街道大部分是以某某胡同命名。我所在的叫“香乐胡同”,还是挺吉祥的一个名字。

  也正是北京大大小小的胡同,形成了北京特有的胡同文化。可惜,现今基本丧失殆尽。

  香乐胡同与其他胡同的情况大致相同,主要是两类房——大杂院和临街独户。

  大杂院不同于三合园或四合院,虽然也是独门的大院,但并非独户,往往都是几户人家聚集在同一院子里。

  我家是临街独户,没有院子,推开屋门就是胡同道路。

  房子很小,也就40多个平方。被简单地分割成四个空间。

  进门是所谓的饭厅,摆着一张餐桌和一个柜子。柜子抽屉里存放零碎杂物,玻璃推拉门里摆着水杯、凉杯和茶叶。

  后来有了电视,就把电视放在柜子面上。但比现今的电视柜可高多了,大人们坐在椅子上还将就。儿时的我,看电视都得仰着头。

  饭厅左手边有间屋子,大大与大妈住在里面。“大大”这个称谓好像是来源于东北的叫法,其实就是大爷,我父亲的亲哥。南方好像是叫大伯。

  通过饭厅内通顶的木制镂空框架,里面就是一张顶墙的大床,我和爷爷奶奶就睡在这里。床头一边靠墙处,摆着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。

  大衣柜旁边还有内间,里面住着小叔。

  不大点的地方住着这一大家子人,是不是很拥挤?但这是老北京大多数胡同人家的状况。

  厨房建在出屋门胡同道路的对面,是用红砖搭的几平米的简易房。按现在的说法,属于违章建筑。

  但在当时的年代里,人口多房子小是普遍状况,哪家没有私搭乱建的?只不过那时候的人都讲究,搭建小房绝不会挡道挡光,不会图一己私利影响邻里关系。按北京话说,这就叫“局气”。

  房子虽然小,位置却绝对没的说。放到现今,绝对一流的核心黄金地段。

  出胡同口,转西利市营胡同,再走到出口就是现在的崇文门外大街。往北走不多远就是现在两广路的磁器口十字路口。

  北面是花市和崇文门。西面是去往前门方向。东面是去往广渠门方向。南面不远是红桥市场和天坛公园。

  无论购物、就医、游玩都是咫尺之遥,生活非常便利。

  放到现在,这房子给10万一平米都不带卖的。可惜,2001年这一片平房区被某港资房地产集团收购,号称要建商业步行街,无奈被迫搬迁。

  如今看来,是被忽悠了。直至今日,依旧四面高搭围挡,里面一片荒凉,压根没见到商业街建成。

 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,偶尔路过时,还可以驻足怀旧一番,追忆过往在这里成长的点点光阴。


【本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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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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