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轨时光下的百年滇越铁路

在云南高原的崇山峻岭中,有一条中国铁路网中唯一的窄轨铁路–滇越铁路,窄轨是相对于标椎铁路轨距而言,它是轨距为一米的米轨铁路,已是120年的岁月,整整2个甲子的光阴!

北起于云南昆明,滇越铁路穿过彩云之南的山脉,跨中越边境线,通达千里之外的越南海防,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辉。1885年,法国用武力打开了中国西南的门户,1898年取得在云南的铁路修筑权,1903年开工,1910年4月1日竣工,翌年全线通车。

滇越铁路虽是一段屈辱的过往,却也让云南人见到了西方现代工业文明的曙光,促进了云南现代文明的进程。

翻山越岭跨河穿谷的滇越铁路,是云南历史上建设时间最早、建设难度最大、在中国和世界铁路建设史上最具影响的铁路工程之一,因其险峻卓绝的设计和浩大的工程,被当时世界有名的英国《泰晤士报》称之为与苏伊士运河、巴拿马运河齐名的“世界三大工程奇迹”。

(此2张图来自网络)

滇越铁路绝对是云南一个极具特色的人文符号,不可复制!如今,这条铁路早已停止了客运,货运也寥寥无几,很多车站人去楼空!正因如此,却成就了米轨铁路徒步独有的魅力!唯有双脚才能感知它百年的脉搏!

我们先从滇越铁路上一个浪漫优美的小站–碧色寨走进它吧!碧色寨相当一段时间是滇越铁路沿线的第一大站,南北走向的几道米轨,两侧分布着站房、哥胪士酒店、员工宿舍、食堂等法式建筑,明亮的黄墙红瓦,片石镶角、花砖铺地,法国人将其喜好的洋房和明黄色调深深的植入了碧色寨,历经百余年的时光隧道来到我们面前,虽是一段殖民时代的屈辱,却依旧遮不住这段在铁路史上不朽的传奇。

如今的碧色寨熙熙攘攘,源于一部电影《芳华》的强大穿透力,成了许多军人的怀旧之地,游客纷至沓来寻找各自的芳华。其实,碧色寨远去的过往岂不是一段真正迷人的芳华,有苦难,有觉醒…

游人络绎不绝,军装、民国风…,各种风格的拍照,热闹非凡,一如百年前的碧色寨!可曾想到曾经的它有多么繁华?时光回到1910年,一列火车缓缓驶入碧色,滇越铁路开通,法、英、美、德国人接踵而至,纷纷在这里开设洋行、酒楼、百货公司、邮政局。美女富商,洋酒咖啡,错落杂陈,其开放和繁华程度,在滇南一带首屈一指,人们艳羡地将其称作"小巴黎"!

车站主楼门槛下,有一处标注着BM149的石台阶,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北回归线标注点!从这里开始,北回归线一共穿越了15个国家,碧色寨可以被称为北回归线标注点NO.1吧?[偷笑]主楼的墙壁上,悬挂的法国三面钟静静的看着过往游人,将时光凝固,将碧色寨的曾经深深掩藏!

(此张来自网络)

离开繁华碧色寨,我们去往这条铁路上最具标志性的一段–五家寨人字桥!这是一座足以震撼世人的伟大的桥梁,虽然是法国工程师的杰作,却是由中国劳工用血肉建筑成的桥梁,据史料记载,修桥的过程中,死去的中国劳工达800多名。当年法国的报纸惊呼:中国劳工在人字桥上的施工是“死亡之上的舞蹈”,因此,有“一根枕木一条命,一颗道钉一滴血”的说法。

横跨72米的两侧悬崖峭壁,距离谷底河面100米,这座享誉世界的铁桥屹立了100多年了,承载和见证了中华民族的血泪、苦难、奋起,西方现代工业文明粗暴地直插中国内陆,一段辛酸的屈辱历史被镌刻在了云南的崇山峻岭之中,却也使中国看到了外面的世界!

货车是不定时经过的,恰巧幸运的遇见了一列,几声汽笛后,光亮的米轨上缓缓地开了过来,稳稳地行驶过人字桥!待列车远去,我们徒步穿越了人字桥两头的隧道,编号119和120的隧洞,隧道洞内粗粝又沧桑,漆黑一片,有水滴时不时落下,风从山洞吹过,微凉!

站在人字桥上,桥上风大,仰望山崖,俯瞰河谷,每段梁每寸轨,一铁一钉,穿过百年的风雨,来到我们面前,我们感叹它的巧夺天工!西方工业和中国传统施工工艺的结合,使得人字桥稳稳的伫立在悬崖之上,斗转星移,寒来暑往,依旧傲立!

距离人字桥十几公里外的白寨,公路和铁路交错点,一处旧工房旁边,几位铁路巡道工正在维护铁路,聊天咨询中,他们建议我们从这里沿着铁道徒步至白寨大桥去看看,而且20分钟后会有一辆货车通过。我们行走在米轨之上,从滇越铁路开通,历经抗战时期局部炸毁、自然灾害等等因素,当年从法国运来的铁枕铁轨依旧保留了相当长的距离,时不时可以找见铁轨铁枕压块上依稀残存的法文,铁路边也有几间石头工房,破旧的外墙上依然是法国黄!

我们还未到白寨铁路大桥,身后就响起了汽笛声,赶忙让道两侧的坡地之上,火车缓缓而过,似乎它也想慢慢享受这百年的米轨时光!是啊,沿途既有崇山峻岭,茂密森林,又有大河小溪,涓涓流水,疾驰而过可不是个好选择。[微笑]

瞧见了白寨铁路大桥,是五座片石包裹的混凝土桥墩,原为钢塔架桥墩米轨铁路桥,该桥曾是1908年由法国设计、中国劳工建造的铁路桥,后于抗战时期被国民政府下令拆毁,现在的大桥是1957年由铁道兵重建的第二代桥梁,白寨大桥当时是中国桥墩最高的钢塔架桥墩铁路桥,最高墩台达34米。

我们在这里仔细品读米轨铁路,从空中航拍它穿山越岭的风姿,这些对于当下的中国基建力量可能算不上难度,在当时可是艰苦卓绝的血泪!有了滇越铁路,中国人清醒的看到了外面的世界,惊醒,继而知耻奋进追赶!

在边境小城河口,我们走到了滇越铁路的国境分界点,几道铁栅栏横于铁轨上,红河南溪河将两国分界。滇越铁路全线分南北两大段,南段在越南境内,称越段,386公里;北段在中国境内,自老街(越南老街省省会)跨越红河进入河口到昆明,称滇段,468公里。

横跨南溪河的中越铁路大桥,因为战乱、冲突等历史原因,数次被毁数次修复,随着中越关系的正常化,浴火重生的铁路大桥重新屹立在了南溪河上,现在的中越铁路大桥,因为米轨铁路的逐渐停用,它的使用频率降低,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景点,供游人观赏。

百年的米轨静静的躺在红土地上,它连接起多元的民族和外来文化,历经战争的苦难,最终时光磨平了一切,它寂寞的藏于边陲,荣辱不惊!

有识之士曾说:“如果整条滇越铁路被废弃,那沿线众多的历史文物古迹也将不保,日后要想恢复,将付出巨大的代价,而且有很多东西是不可恢复和修复的。”这句话,我深以为是!

(此2张摄于红河州博物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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