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扎特的钢琴小品(北纬4的钢琴小品)

1

经6小时飞行,飞机降落马代首都马累时,我已多年未亲近过大海。

从大棚一样的候机楼出来,工作人员引我到旁边一个两层小楼。登上二楼,落地窗如一个超宽的高清大屏幕,眼前为之一亮,心跳猛然加速。蓝天白云,蓝色大海一望无际,感觉抵达一个新世界。

海阔天空

一架纯黄的水上飞机,徐徐降落在水面,像一根直直的长翅膀的香蕉。弯腰进入机舱,里面小的可怜,如长途大巴。只有12位乘客,全是白人。驾驶舱与客舱没有任何阻隔,一眼望穿。两位驾驶员之间的地板上,居然有两双拖鞋。难道他们光脚驾机?可能飞机原本就没有油门和刹车,自然用不到脚。

水上飞机

光脚飞行员

巨大的噪声中,飞机冲开波浪,激起白色的水花。小小的圆形舷窗下,深蓝色的海水,意味着它的深度。朵朵浪花在这片蓝色绸缎上绽放,转瞬即逝,变幻莫测。

忽然,海面出现一个圆环,像枚戒指。这是马尔代夫著名的环礁,名atoll,也是英语字典中唯一一个来自马尔代夫语的单词。

环礁

库拉马蒂

我去的岛叫库拉马蒂(Kuramthi)。一个岛就是一个酒店,或叫度假村。接待厅里有一位瘦瘦的中国女孩在此迎接我们,她自称上海人,也岛上唯一的一个中国人。

第一次住沙滩屋。它真的是建在沙上,离海不过十多米远。独门独院的别墅,全木结构。屋里带蚊帐的大床让我感到新鲜,而小院更让我惊喜。一张洁白的大床,罩着洁白的纱帐。有一个淋浴区,一个盛满淡水的大浴缸。显然,床和浴缸是为客人日光浴和洗淡水澡准备的。不得不说,这样隐秘空间的设计,可让人最大限度地贴近自然。我终于可以过几天无牵无挂的日子,回归大自然。未来两天,进屋就一丝不挂,来了个身心大解放!

沙滩屋

后院

夜里听见雨声,很急,但时间很短。7月的马代,正当雨季。

早起到海边跑步,才发现带来的跑鞋纯属多余。将鞋扔在沙滩,赤脚踩着柔软的沙子奔跑,留下一串串属于我的脚印。偶尔踩着贝壳,脚底有了浅浅的伤痕。纽扣大小、白色透明的寄居蟹四处奔逃。

环岛跑一圈下来,仅3公里,可见此岛多么袖珍。再跑一圈,直接跑进海里游泳。没料想,刚进水里,就有蓝色液体粘在身上,一阵阵刺痛。估计是惹着水母或海蜇了,好在痛感很快消失。

海水温暖。

2

马代不愧是上帝仿照天堂创造的,美不胜收。

大海仿佛是一块玻璃,海水清澈见底,鱼在其中穿行,一切都是透明的。岛上只有一家餐厅,可知小岛能容纳的客人很少,海滩上不见人影。感觉这海,成了自己家的私人泳池。当然,你也获得了完全孤独的感受。除了进餐,无需见任何人。

马代生态环境非常脆弱,为减少污染,禁止游客携带塑料制品上岛。凡是带来的,包括垃圾,都要随身带走。岛上缺乏淡水,在浓密的热带树林中散步时,见一院内放置有机器,即海水净化机房。酒店每天免费送两大瓶净化淡水,喝来有种涩涩的味道,但总比没有好。岛上有个小卖部,也卖矿泉水,只是有点贵。像我这种沿河而居的内陆人,很难体会到没有淡水的生活,总觉挥霍不尽。陆上的所有生命,几乎都是逐江河而居。水,是生命之源,人类生存的基础。事实上,无论陆生,还是水生动物,包括植物,都离不开水。

最好的服务,是见不到服务员的服务。马代就是如此,你永远不知道房间是何时清洁的。每次回到房间,都是干净整洁,井然有序。

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。

3

最美的沙滩在西北角,沙子洁白,细如面粉,伸入大海很远的地方。当你沿着蜥蜴尾巴般长长的沙滩走进大海,面对海天一色、海天不分时,有种到了海尽头或天尽头,甚至是世界尽头的感觉,仿佛自己就要融化在海天之中。

但一涨潮,这尾巴般的长沙滩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时有时无,也是一种美的境界。

蓝色世界

夜晚来临。

餐厅外有一浮桥,通向大海。走到浮桥尽头,大海墨一般地黑。你看不见它,但能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的低沉浑厚的声音,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巨大威力。是海神波赛冬在打呼噜吗?

虽然自己水性尚可,但夜里的大海我绝不敢涉足,害怕海里会有神秘的庞然大物突然冲出来,将自己吞没。盯着大海看久了,总觉有一种强大的黑暗力量要把人吸进去。不禁想起泰坦尼克号那些在冰海里无助的人,以及那些遭遇海难几天几夜漂浮在海上的人,要在这无边的大海上熬过漫长的黑夜,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!人的求生欲望是惊人的。

人,需敬畏大海,敬畏大自然。

当我躺在栈桥上,仰望星空,则看见另一个世界。繁星满天,仿佛太空中所有的星星都展现你眼前。它们如一颗颗宝石,仿佛伸手可摘。不时有流星滑落,划出美丽的线条。这样的星空,都市里生活的人只能在迪斯尼动画片中才能看到。

如果人类社会能像宇宙中这些星星一样宁静,该多么美好!我曾那么渴望做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,哪怕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,只求耀眼一时。可现在才发现,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星星,我只是泥土里一粒小小的尘埃而已。

但我不甘心,还在奋力将尘埃塑造成一粒石子,一粒有着自由生命的石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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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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