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被执行死刑后,我回老家参加姑妈的葬礼,感受纯粹至真的亲情

文:高成渝

有人问我,你每次写文章,为何总把儿子扯进去啊?是不是为了博关注,以获取更多的流量?我只是淡然一笑说:“我之所以这样,是因为赎罪的心态!”

从老家回来后,一直在投入新公司的装修,2月9日那天,我正和电工交流的时候,忽然接到了哥哥的电话,原来二姑妈去世。哥哥告诉我:“如果你实在忙的话,就不要回来了,到时我去就可以了!”

我对哥哥说:“姑妈去世,我无论再忙都要回去的,她生前一直对我很好,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送姑妈最后一程!”

妻子要到医院复查,于是我在姑妈出殡当日那天的凌晨,决定自己独自开车回去。

儿子被执行死刑之后,我再也没去过二姑的村庄了,每年春节前,我都会转给表妹(姑妈的女儿)5000元钱,让她代为转交,大年初一早上时,再给姑妈打电话拜年一下。

我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,几乎每个暑假都是在姑妈家度过的,姑妈那边属于沙地,每年都种一些花生和甜瓜,因此,在姑妈家住的日子,她总会把最好吃的留给我。后来我离开教育工作岗位到南方工作,姑妈总是通过邮局,把家里的好东西寄给我。

姑妈为何疼爱我这个娘家的侄子,我还真的一下子说不清。

血缘关系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,爱,不需要任何理由的,姑妈与侄子是一种特别神奇的关系,姑妈疼爱我,是不由自主的,反正看到我时,她就觉得特别亲,特别亲。每次去姑妈家,我都能感受到姑侄之间的亲情。

只是,姑妈在时光中渐渐老去,直到在某一天她”瓜熟蒂落“,离开了我们而去。

姑妈的村庄,五六年之间,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昔日凌乱不堪的民居,都建成了一幢幢两层的楼房,先前乱七八糟的泥巴路,都修成了干净整洁的水泥路。

我把车子停在了村口,下车后,我按照哥哥的指引,步行了七八分钟,终于来到了姑妈家的门口。

我原以为自己不会流泪,但当我走到姑妈的冰棺前,看着她微笑的遗像时,我一下子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,瞬间就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。

姑妈的遗像,还是我多年前回家时给她照的,我无论如何,当初的随手一拍,竟成了令我一个伤痛的记号。

表弟(姑妈的儿子)看到我这个样子,也握着我的手失声痛哭,就这样,在十分钟悲戚的时间里,他一句话也没说,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我。

当年,我来姑妈家的时候,表弟年龄还小,姑妈对我万般恩宠,这也让年幼的表弟有几分嫉妒,而如今,我们都在慢慢老去,昔日的小不点,如今也56岁了。

姑父坐在旁边,一会与那些前来烧纸的客人们打招呼,一会说到痛处放声哭泣,看得出,姑父这些年的生活并不如意,他穿的羽绒服显得有些脏,是多年前的款式。

我把姑父叫到一边,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万元交给他,他推让着不肯接受,我对姑父说,我们这样推推搡搡的,让周围的人看到会笑话的,说着,我把钱强行塞进了他的衣兜里。

这几年里,姑父和姑妈的身体不太好,我每年给姑妈的钱,大多被他们用来治病了。

表弟先前在村里做兽医,收入不太理想,后来孩子越来越大,实在没办法了,只好借钱买了辆货车,专门给一家厂子拉货。

姑妈今年已经88岁了,这在农村也算是”喜丧“了。因此,葬礼上真正痛哭的人寥寥无几。很多不常见面的亲戚,也是一次重逢叙旧的机会。

不过,在这次葬礼上,除了缅怀姑妈之外,我很想看到大表姑,她是在我生命当中,对我有恩的人。

1986年我考上师范学院,当时奶奶生病在床,学费虽然不多,但家里却无力支付,我第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,是村里的乡亲们给我凑的。此外,三四里地之外的大表姑(姑奶奶的大女儿),卖掉了家里的猪仔,凑了150元,给我们送了过来。

在我家的亲戚中,姑奶奶对我家一直特别照顾,每次她回娘家时,都会鼓励要好好学习,然后会给我一些零花钱,有时五元,有时十元,我知道那是姑奶奶牙缝里省下来的。

姑奶奶去世后,大表姑沿袭了姑奶奶的做法,总是直接或间接给予我们一些帮助。

你用什么量器量给人,别人也会用什么量器量给你!

知恩报恩,是为人的根本,后来我辞职创业成功后,对大表姑家也进行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。每年的春节,我回老家时会前去看望,如果不回去的话,就让哥哥送去3000元。

2005年,大表姑的儿子结婚多年未孕,我帮他们夫妻找到了上海一家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,先后花费了9万多元,基本上都是我提供的。

2008年,大表姑的儿媳生了一个女儿,后来他们夫妻到了市里买房,我帮他们无偿拿出了首付。虽然我这样做,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,但至少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。

上午十点半,大表姑来了,她今年才67岁,但头发已经全白,大表姑瞻仰了姑妈的遗容后,看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我,她当即就抱着我哭了。

在这个世上,当你处于最不堪的境遇时,最关心你的,也就那么几个人。

自从我儿子被执行死刑后,大表姑曾经多次给我打电话安慰我,虽然她说的都是浅显的道理,或许并不能给我多少的心理疏导,但那终究也是一股亲情的力量。

随后,我把准备好的5000元钱给了大表姑,算是我的一份心意,虽然我没了唯一的儿子,但和大表姑的亲情却依然是浓浓的。钱不能代表全部,但至少是我表达爱对方的一种方式吧!

乡村葬礼上的宴席,如今都是20多道菜,特别丰盛,在露天的阳光下就餐,一样可以找到年少时的感觉,只是想到姑妈的离开,内心总是多了几分惆怅。

姑妈的葬礼,是下午两点半开始的,我和哥哥一道,将姑妈送到了她的墓地,那是一片麦田,是当年姑妈在此劳碌的地方,当年姑妈曾在这里种植甜瓜,这里藏着我童年的梦,而如今,姑妈要长眠于此。

四点半的时候,我和哥哥向一些长辈们告别,又是一场泪眼朦胧的交织,大表姑说,我们都这把年纪了,见一次面,就少了一次。

姑妈去了,姑父老了,哥哥老了,大表姑也老了,他们的老去,不是白了一些头发,不是多了几道皱纹,而是他们望我的眼神中,竟有一丝孩子般的依赖,就如我年幼时对他们的依赖一样。

但生活就是这样的令人无奈,那些曾经爱过我的人,或是在我遭遇困境时搀扶我一把的人,终有一天要离别,走他们自己的路。

看着亲戚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,我又一次泪湿了眼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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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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